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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3章,鼎文重会旧恋人,井田谈论日维新

  23章,鼎文重会旧恋人,井田谈论日维新 (第1/2页)
  
  谭君子、曾莲子、杏儿和阿升到了上海,谭君子先去住客栈,说有空会来女子学校找她们的。谭君子和她们分手后,曾莲子按《万国公报》上的地址,找到日华女子学校,门卫问:“有什么事吗?”曾莲子说:“我要找校长倪士辉先生。”门卫说:“稍等,等我先去禀报。”倪先生正在办公室里看书,听了不知是谁找他,摘下眼镜说:“让她们进来吧。”门卫出来带曾莲子和阿升等人进了办公室,时隔许久,倪先生根本认不出来人就是过去的学生曾莲子,他睁大眼睛问:“你们是找我吗?”
  
  倪先生虽然老了许多,额头上留了几条岁月的皱纹,但他下巴的那颗痣令人记忆犹新,曾莲子还是一眼就认得,激动而温情地喊道:“倪老师,我是您的学生曾莲子呀!”倪士辉听了怔了一下,思绪一下子就飞到了过去的苏州姑苏学堂,那简洁的校舍和难忘的岁月,他的神情也激奋起来,站起来脱口而出:“你是莲子,好久不见,真的好想你。”曾莲子也动情说:“老师,我也很想你,有时梦里也梦到你。”
  
  倪先生兴奋地让她们坐下慢慢说,互诉思念之情,然后,倪先生问她怎么能找到他?曾莲子拿出一张报纸,把上面的招聘启事给倪先生看,并说明自己是来应聘的,倪先生这才明白,心中大喜,立刻叫人过来,将曾莲子和阿升等人的行李搬进去,安排她们住下。
  
  倪先生又问起司马鼎文,曾莲子将自己的不幸婚姻诉说一遍,并从昭塔县逃出来的事说了,并说不知司马鼎文的近况,心里也很想会他。倪先生听了摇头叹息不已。
  
  倪先生安排曾莲子担任初级英语教习,又安排阿升、杏儿为学校卫生工人。这所学校是日本商人办的,里面有许多日本教习,有个女教习叫秋田惠子,特别好客,见了漂亮的曾莲子,喜欢得很,有空就来找曾莲子聊天,她是个中国通,中文说得很不错。一天,她到曾莲子的宿舍里来,还带了许多自己做的寿司给曾莲子尝,曾莲子说:“经常吃你的东西,真难为情,我也没什么东西给你,今有一对金耳坠,是娘家的陪嫁品,我没有带,就送给你做个记念吧。”曾莲子拿出来放到她手里,秋田惠子笑说:“我是太喜欢你,才送东西给你吃,并不是要你给我什么,反正我觉得你有一种别人没有的气质,衣服穿着,一举一动,都那么令人喜欢而陶醉。”曾莲子听了,心里十分欣赏她的直率和纯真,拉着她的手说:“你真好,我们做个姐妹好吗?”秋田惠子巴不得这样,兴奋地说:“好,好极了,今后我就叫你姐姐,有机会带你到我日本老家去玩。”曾莲子说:“听说你那地方在海那一头,太远了,恐怕去不了。”秋田惠子说:“不远,坐轮船二天就到。”
  
  秋田惠子看到曾莲子的小脚,问:“你的脚是不是被包残了,为何这么傻?”曾莲子十分气恼地说:“都是这该死的父母,非要我包脚,所以成了这样子。”秋田惠子说:“中国妇女真苦,没有基本的人身权力。”曾莲子说:“你们日本的妇女也包脚吗?”“没有,绝对没有,这种事只有你们中国才会有。”曾莲子深有感触,说:“我要为中国女子鸣不平。”她写了一篇《论中国妇女的包脚》,文中指出中国人的愚昧落后,妇女被人欺凌,毫无自身权利,号召妇女们团结起来,争取平等和自由,这篇文章在报纸上刊出,一时引起轰动。上海滩许多太太小姐深受启发,纷纷打听曾莲子是谁?有许多人找到日华女子学校,愿意和曾莲子结为好友。曾莲子被众人所感动,她写这篇文章的初意,不过是想出口恶气,想不到一石激起几丈巨浪,反对包脚的呼声此起彼伏。曾莲子干脆和来访的太太小姐们,以及学校的女生,成立了一个反对包脚的组织,叫做“妇女放脚会”。
  
  曾莲子在会上第一个将自己的包脚布扯下,举起来说:“姐妹们,大家把包脚布解下,让这又臭又长的包脚布象这腐朽的王朝一样,见鬼去吧!”许多女学生都是富贵人家的大家闺秀,平时也被迫包脚,听了曾莲子老师的话,非常激动,都纷纷把包脚布扯下扔了,那种解放的舒适感觉比吃蜜糖还甜蜜痛快!
  
  不久,谭君子到日华女子学校来找曾莲子,并想拜访倪士辉先生。曾莲子把谭君子领到倪先生面前,说:“倪先生,这是我的结拜兄弟,他想拜访您。”
  
  谭君子作了自我介绍,然后谦逊说:“久闻先生留学美国,学贯中西,知识渊博,故特来讨教外国的政治制度、风土人情、文化教育等,以增加自己的知识,伺机为国出力。”
  
  倪先生见谭君子气度轩昂,已有几分喜欢,又听了他的介绍,知道是个有志青年,心内十分乐意帮他。倪先生把他带到学校图书馆,拿出英文、数学、物理、化学等翻译成中文的教科书,一一介绍给他,谭君子被这些散发着油墨清香的书本深深吸引,书中的内容又是那么新鲜有趣,深奥莫测,看得他如痴似迷。他拿着书瞪大眼睛问道:“这些书我很喜欢,只是一时看不完,能否借我细阅几日,然后奉还。”
  
  倪先生被他的好学之心深深感动,说:“即然你这么喜欢,我就送你一套,因为这些书不是一看就能懂的,需要细细研究,才能弄懂,最好有人指点。”
  
  谭君子谢了又谢,说:“先生,如有十分不解的地方,我来向您讨教如何?”倪先生点头说:“可以,我家住在闸北路九号,只要我在家你随时都可找我。”谭君子听了十分高兴,拜别了倪先生和曾莲子,回客栈去了。
  
  司马鼎文接到昆山一个同科举人的信,邀请他到昆山游玩几天,然后去上海和一个丁举人相会。司马鼎文空闲无事,正想出来游玩,就满口答应。他来到风景秀丽,水网密布的昆山县,心情非常开朗。他深入农村,见许多白鹅在湖中戏水,想起一首词:“鹅,鹅,鹅,曲项向天歌,白毛浮绿水,红掌拨青波。”这里一年三季稻谷,湖中盛产鱼虾莲藕,真是个鱼米之乡。可是,农舍破旧,人们衣衫不整,面黄肌瘦,神情冷漠。又见到许多人腆着大肚子,头发零乱,蜷缩在破旧的屋子前晒太阳。
  
  司马鼎文问了几个村民,才知此地有个可怕的传染病,叫做“大肚子病”,就是血吸虫病,历代医师都对此病束手无策,死亡人很多。司马鼎文发现田地里有许多隆起的坟堆,心中一片惨然。他想:这里的官吏是做什么的,百姓的疾苦竟然视而不见。司马鼎文呆立在一个坟堆前,心中一片茫然。穾然旁边走过一个人,头戴凉帽,身穿长衫,文气十足,问道:“客官,见你一身儒服,必非本地人,为何在此呆立?”司马鼎文见来人相貌熟悉,定睛观看,正是同科举人文可非,欣喜之余问道:“我正想找你,想不到在此相遇。我见此地百姓愁苦,被这大肚子病困扰,而官府不闻不问,所以在此叹息。”
  
  文可非说:“司马兄所见,和我略同,我们不妨到前面酒店里叙谈叙谈。”两人走进酒店,小二端上菜肴、酒水,两人边喝边聊。司马鼎文问道:“兄长为何到此?”文可非答道:“不瞒兄弟,我老家在此,所以到此游荡。”
  
  两人发现,这里人的饮水很不卫生,由于没有山,村民吃的水都取之于河泊之中,而河泊这头洗衣服马桶,那头就是吃的水,他们认为这是致病的根源,但据村民说,尽管把吃的水分开,仍然没有收到很好的效果,他们想探究其中奥秘,有人说:“上海的东洋医生医术很高明,何不找他们想想办法?”司马鼎文拍手猛醒,说:“对极了,我们立刻去上海,反正我们要去上海和丁举人相会,这里离上海不远。”
  
  司马鼎文和文可非来到上海,找到一所日本人开的医院,那医院叫“日峰医院”,属于日本“乐善堂”的,院长热情地接见了他们。司马鼎文把嘉兴的大肚子病的情况作了说明,希望得到医院的帮助,查明病因,对症下药。院长听了暗自好笑,因为他们到中国主要目的是摸清中国的国情和风俗习惯,以便提供给日本国备用,中国的地区疾病当然也在探索范围之内,他们早已了解了这种大肚子病的病因,是血吸虫在作怪,而且这传播的宿主是一种淡水螺,但院长不说破,说:“非常抱歉,这种事属于研究性质的事,不是我们的份内之事,我们只是给登门寻医的人看病。”司马鼎文说:“你们开医院为了挣钱,我可以多给些钱,帮我们解救这些可怜的病人。”院长摇头说:“我们人手有限,上海的医院很多,你可以去找其他医院想办法。”
  
  司马鼎文和文可非碰壁出来,不知去向何方,只见对面走来一个人,戴着眼镜,嘴边有颗黑痣,个头大小,走路姿势很象当年的老师倪先生,并且他也知道倪先生离开苏州后,一直在上海,故大胆叫一声:“倪先生!”如果那人听了回头就对了。
  
  那人果然回头察看,司马鼎文见来人停下脚步,兴奋异常,确信是他,迎上去说:“倪先生,想不到在这里碰见你,我真想您呀!”
  
  来者确实是倪士辉,他刚从日华女子学校出来,准备回寓所去,听到有人叫他,止住了脚步,倪士辉透过眼镜的目光盯住司马鼎文看了许久,问道:“你是谁,怎么认得我?”司马鼎文上去搀住他的手说:“我是苏州的司马鼎文,您的学生呀!”倪先生恍然大悟,也握住司马鼎文的手说:“原来是司马鼎文,为师好想你,你也在上海吗?”
  
  司马鼎文把自己中了举人,来上海找同科举人相聚的事说了,倪先生大喜,说:“好,好!这位是?”倪先生把目光转向旁边气度不凡的文可非。司马鼎文说:“他是我的同科举人文可非,是昆山县人,同我一起来上海和上海的举人相会。”倪生生作揖说:“幸会,幸会。”司马鼎文也将倪先生的情况作了说明,文可非也还礼说:“多多赐教!”倪先生说:“我们在此说话多有不便,还是到我寓所细谈为好。”
  
  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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